【皇权富贵】蜜糖舒芙蕾（四）
4白痴慎入
传送门：（一） （二） （三） （四）
01
范丞丞曾经在不求甚解的年纪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虽然大部分都是看个开头就扔了，但不影响他觉得自己是个有思想有层次的好青年。
唯一一本硬着头皮看了大半书的叫《梦的解析》。都说了是不求甚解的年纪，快速浏览过了各种各样的案例，都只记得那一句反复被提及到的“梦是愿望的达成。”
意思是说人的意识就像漂浮在海洋上的冰山，能露出水面示人的部分仅仅只占冰山体积的八分之一，潜伏在水面以下的难以想象的庞大山体才是意识的主导，而那水下的部分就是人类大脑里沉睡着的潜意识。潜意识对人的影响潜移默化又很难察觉，只有睡觉的时候趁着守在水平面的侍卫放松警惕，偶尔以梦的形式窜出水面，窜进脑子里。
而梦表达愿望的形式又常常很迂回，充满看似无关紧要文不对题的借喻、隐喻。
所以凭借多年以前积攒下的三脚猫功夫，范丞丞在第一次梦见和黄明昊身体上大尺度纠缠不清以后，在大清早，黄明昊趴在他肩膀边呼呼大睡的时候，他迅速的归纳了几种可能。
1. 他很久没疏解了，需要发泄。对象可以是任何人，重要的是发泄本身。
2. 重要的是发生事情的对象。以及他是个畜生。
是的，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很畜生。但当换做你，你日夜相处的是一个白痴，而白痴本身并不懂道德的时候，又有谁会处处讲道德呢？
生活不像真人秀，没有处处的摄像机严防死守，房门一关，所有坏事都有了密不透风的墙。当犯罪成本太低以至于随手可行且没有即时代价的时候。
人人都是魔鬼。
况且范丞丞实在是做了太多的梦，多到都要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多到细节都能栩栩如生，多到他一对上黄明昊那双眼睛就觉得自己完了。
反正黄明昊只是一个被遗忘在这个世界上的小可怜。他的名字挂在公安网上那么久，如果有人想找他一报案就能找到，可是没有。
他在范丞丞家待了一个月还没有收到任何音讯，说明什么呢。说明他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遭遇，没有人在意。
即时是每天好吃好喝招待他，陪他玩陪他说话，看见他笑的跟平常人一样甚至更可爱的脸，听着他说上一些稚气未脱的话，范丞丞也总会在某个细枝末节跳出来的时候敏锐地意识到。
这是个被遗忘了的人。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他每天晚上睡觉抱自己抱得那么紧。为什么呢？
即使是白痴也会有思想，有感觉的对不对？
02
前面路口信号灯在两秒前跳成红灯，范丞丞猛踩了一脚急刹，滑出去很远才勉强把超过100码的车停下。
副驾驶上黄明昊的头磕到了手套箱，发出很大一声响。
“丞丞……”黄明昊捂着头委屈的看他。
范丞丞喘着气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没事了。”他说。
不知道是在安抚黄明昊还是安抚自己。
刚刚听到黄明昊说有人叫他，范丞丞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一脚踩上油门冲了出去。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干坏事。范丞丞想。要是被黄明昊家里人看到自己把别人儿子搞成这样，怕是明天他爸要去警察局捞他。
“丸子汤没了。”黄明昊拎着范丞丞下车给他买的关东煮，一脸懊恼的表情。汤被洒出了纸杯，流的袋子里哪儿都是。
发生了这么多事的一个夜晚他最在意的居然是一杯关东煮。范丞丞看着他那张皱在一起的小脸，嘴还撅得老高，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回家洗澡，我帮你收拾好。你洗完澡就能吃丸子。”
03
黄明昊的身体很娇弱，稍微破点皮的地方都留下了红印子，下面有点红肿，脸颊发红有点低烧，背上还有几道在地上刮到的小口子。
黄明昊的意志很坚强，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捧着碗吃关东煮，小细腿在沙发上一晃一晃，嘴里不得空，眼神还要一直追着范丞丞跑。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范丞丞把手背贴在他脸颊上感受温度。他们回来路上有点耽搁，没有来得及及时清洗。范丞丞也没经验，他在网上查了下，黄明昊明天可能会拉肚子。
黄明昊摇头，从碗边抬起头，伸出一只手举到他嘴边，筷子上颤巍巍插着一颗鱼丸。
范丞丞推拒了一下。“都是买给你的，你吃。”
黄明昊嘴里鼓鼓地包着丸子说不了话，只是执着的把举着的丸子追着他逃跑的轨迹又递到他嘴边。
范丞丞看着他鼓着腮帮一脸认真的样子，扶着他的手侧头吃下了那颗丸子。
04
“丞丞，丞丞，我也要吃。”沙发上跪着的黄明昊不安的上蹿下跳。“丞丞，丞丞，给我留点。”
范丞丞站在沙发靠背后面举着碗一口接一口吞着丸子，很快碗里的都吃光了。他举着最后一个丸子伸到嘴边，作势要咬。黄明昊当初抢果冻的恶性还历历在目，现在又想故技重施，扑腾着想翻过沙发靠背扑过来，范丞丞没给他机会，退后几步，在他落地前一秒从筷子上叼下丸子含进嘴里，喜滋滋的嚼。
黄明昊掰过他的手看看空空的碗，再看看范丞丞鼓鼓囊囊的嘴，脸上终于有了点伤心的痕迹。
他本来只是单纯想分享自己喜欢的丸子给范丞丞，没想到分享一个以后所有的丸子都不是他的了。
他往后退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嘴里倒抽一口气，嘶了一声。
“怎么了？”范丞丞放下碗扶他。
“屁股疼。”黄明昊委委屈屈。
“……你怎么不早说，问你哪不舒服只知道摇头。”范丞丞揽过他肩膀。
“刚刚不疼。”黄明昊埋在他肩上说。
范丞丞把他抱到厨房，打开微波炉。里面有一碗加热好正在冒热气的关东煮。
“老这样，谁不想欺负你。”范丞丞在他后脖子上捏了一下，动作像提小猫。
黄明昊悲伤的表情挂了还没两分钟，两只手鼓掌欢呼，“噢！！”
“噢你个头。”范丞丞把他放下来给他拿筷子。看见黄明昊开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完心里又有一点不是滋味。
黄明昊埋头和丸子奋战，纤细的脖子上像过敏一样留着几个打眼的红痕。他的脸肉肉的，平时看着只觉得生动可爱，其实身体格外纤细单薄，露在衣领外的锁骨上还留着些暧昧的痕迹，本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意味着无所谓受伤，也不存在原谅。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不会喊疼又好哄的傻子。
他揉了揉黄明昊的头，还是叹了口气。
“对不起。”
05
周日的时候黄明昊晕晕乎乎的靠在墙边玩乐高，这是他专属玩玩具的地方。他今天还是发了点低烧，脸红红的，被范丞丞灌了药，正奄奄的打哈欠。
范丞丞在旁边走来走去忙活个不停，好像在打包东西。黄明昊自己一个人玩了一会儿跑过来叫他。
“丞丞，丞丞。”
“干嘛？”范丞丞问。
“可不可以帮帮我？”黄明昊身体躲在门框外探出个头看他。
他身上穿着和范丞丞一起逛街买的一件白色套头衬衣，是泡泡袖，领口两根带子系成蝴蝶结。范丞丞当时看着觉得这件挺可爱就买了，结果今天翻出来让他穿的时候黄明昊非说是女生的衣服，不肯穿。
“你还知道衣服男生跟女生？”范丞丞双手抱胸看他，笑了一声。还挺合适的。
“这是蓬蓬裙啊。”黄明昊拉着衬衣宽松的下摆说。
“这哪是蓬蓬裙，这是衬衣。”范丞丞伸手在他大腿上比划。“蓬蓬裙要到这里。”
“这是蓬蓬裙。”黄明昊皱着脸拉起衣服下摆，露出自己白白的肚皮，想脱下来。
范丞丞存心逗他，靠在衣柜上抱着手。
“哦，不听话，行，那等下不要去超市买酸奶果冻软糖了。”
黄明昊放下抬高的手，撇着嘴思索了一下。“我们明天穿，好不好。”
哟，还知道说客套话，照他这个记性到了明天早失忆了。范丞丞伸手抚摸他领口那个细带系的蝴蝶结。
“好吧不穿了。这衣服可贵了，我们连饭都吃不起，还给你买漂亮衣服，不穿就不穿吧，你……哎……”
边说边摇头叹气。
黄明昊看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他，没说话，一个人扭着屁股不情不愿走了。
范丞丞又从房间里找出个行李箱，把之前收拾的东西一一装进去。黄明昊这会儿玩了一会儿玩具又来找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套头娃娃衫。
范丞丞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扶起来，靠墙放着。一边闷在心里觉得有点可爱，一边脸上又不想表现出来，憋得辛苦。
“帮你什么啊？”他问，边问边往房门边靠，隔着一道门跟黄明昊说话，也只探出个头。
“丞丞，你伸手。”黄明昊一脸神神秘秘的。
范丞丞看他背着手，猜他又是拿了个什么小物件当稀罕宝贝，这一招已经玩过很多次了。就像一只报恩的猫，总是偷偷叼着老鼠送到“主人”跟前。
范丞丞翘起嘴角把手掌递出去。
黄明昊捏着拳头往他手心放了个东西，抬头看着他。
范丞丞拿来一看，一只橡皮泥捏的白色鸭子，手掌心大，两个眼珠一个大一个小，还长在脑袋顶上，鸭子嘴肿成一个圆圆的圈。
“哇，好～帅～的～鸭～子～”他像朗读语文课本一样一字一顿地说。
黄明昊原地跺脚。“是鹅，是鹅！”
“这明明是鸭子。”范丞丞翻来覆去打量。
“这里，你看，白的。”黄明昊把脸凑在他手上，生怕他色盲一样指给他看。
“哦，”范丞丞点头，“白鸭子。”
“啊，”黄明昊急得说不出话，胸前的蝴蝶结绳子跟着上下飞舞，“是鹅，是鹅！”
“是鸭子。”范丞丞很冷静。
“是鹅！”黄明昊跳脚。
“是鸭子。”
“是鹅！”
“是鹅。”
“是鸭子！”
“噗，”范丞丞笑出声，他一把抓住上下乱跳的黄明昊的胳膊，黄明昊骨头细，几乎被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圈。
“为什么送我鸭子？”
“因为你是鸭子！”黄明昊兴奋地说。
“……”范丞丞摸摸鼻子，“是鹅。”
06
他随手把那只像磕了药的“鹅”往门边的架子上一放。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跳出一条短信。
有时间吗？出来谈谈，我有事告诉你。——Jacqueline
范丞丞瞄了一眼，没理，回过头问黄明昊。“等下出去给你买点东西，今天想吃什么？”
黄明昊眼巴巴看他把自己捏了一天的四只鹅中选出来的最帅的那只随手放在一边，张口刚想说什么，又被他打断了，只好被动的思考。
“嗯……烤肉，好不好嘛？”
07
半个小时以后，范丞丞在玄关帮黄明昊往脖子上的红痕贴创可贴，怎么贴怎么感觉欲盖弥彰。
他放在鞋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黄明昊昂着脖子探过头看手机屏幕，边看边说，“丞丞，手机‘嗡嗡’了。”
“别动。”范丞丞扶着他的下巴把他脸又转过来。贴完以后又仔细凑近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异常了，范丞丞拿过手机顺便瞄了一眼屏幕，只一眼，就愣住了。
我怀孕了。——Jacque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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